消逝的堂会:宣统年间请谭鑫培须备三百两白银二丙二醇丙醚

来源:互联网新闻 时间:2020-04-27 13:52

■崔济哲

“四大须生”挂头牌的马连良走了50年,“四大名旦”中最后一位尚小云辞世40年。至此就再也找不到一位进过王府,在王爷府中的堂会上练过“玩艺”的名角了。

侯仁之先生走了。

现当今满北京城再也找不到一位进过王府,上过堂会,听过“赠戏”的爷了。

自从骆玉笙、侯宝林驾鹤西行,“四大名旦”中最后一位尚小云也于1976年4月含恨而去,而“四大须生”挂头牌的马连良也早于1966年12月含冤屈死,至此就再也找不到一位进过王府,在王爷府中的堂会上练过“玩艺”的名角了。

西风落叶之中,让人有些踉跄。

晚清画师沈蓉圃曾画过一幅写生戏画像,题目叫《同光十三绝》,画的是清末十三位菊坛伶界的名角,都能唱得北京城一起哭一起笑,一起跺脚一起叫。

徽班进京二百年,从它在京城唱红时,就开始进皇宫,进王府,进颐和园,进会馆,那时候帝王将相谁家不闻戏琴声?再往后,十七年民国时期,四届总统,没有哪一届总统、总理、部长、将军不好那一口的,没有哪一家没开过堂会。鼎盛时期,一场堂会能轰动多半个京城,能搅乱王公大臣,能“拿住”总统总理。一位前辈半是凄凉半是苦地说,“三鼎甲”那是什么做派?什么道场?那“玩艺”真叫艺术,那艺术真叫绝活。一代伶界大王西行了,“三鼎甲”谢幕了,三位“霸王爷”都走了,“四大须生”、“四大名旦”、“四武小生”、“三大名丑”、“四大花脸”都随着一声凄婉的琴声,一句高亢的叫板,一道委婉的唱腔,一阵让人目晕的身段谢幕退场了,只留下那些近乎神话般的传说,只留下那些近乎天音的唱段,只留下他们身后的凄凄凉凉。

深秋夜里,一阵料峭西风掠面,隐隐似有京胡之声传来,侧目细听,京胡京韵,西皮慢板,“那秋风黄叶,那古道疲马,那残旧落日,说不尽的皇城旧都……”迎风而立,怎不让人感慨万千?一任夜风吹散两行热泪。

京戏堂而皇之地进了皇宫。澡堂子里程长庚猛听得一段清唱,原来是九贝勒爷在学唱“借东风”;咸丰帝的鼓打得地道专业,戏瘾上来了,还要清唱,专唱青口老生;慈禧点戏《玉堂春》,陈德霖唱到“羊入虎口,有去无还”胆战心又寒?老佛爷一生最忌讳“羊”字,连御膳房做羊肉也得改名福肉。

【京戏堂而皇之地进了皇宫】

四大徽班进京,用了三十年工夫,把“横行”京城的昆曲一举荡平,谁都没想到,平地里会冒出个傻傻的俊小子。京戏真地道也真霸道。它拿下京城的戏台,首先“征服”了满人、旗人,没用五十年旗人见面行礼竟然都是纯味儿的京调京韵的京剧道白,王爷、贝勒爷、将军、巡抚、前三品的大员,不少都是红出名的票友,拜师学戏,听戏听角已成时尚。上档次、上品位的朋友中,几乎没有不会几段名戏的,就连跑堂的、跟班的、抬轿的、当兵的、领差的、干活的,忙了闲了都会情不自禁“抖两口儿”,有的还唱得有声有色,有板有眼,有派有味的。就连老北京八大胡同的妓女也有句行中的规矩,叫“一二三四”,“会读一段文章,会唱两句二黄,会喝三杯小酒,会打四圈麻牌”。可见京戏的“厉害”。

说某日,程长庚去澡堂子里泡澡,热水池蒸得朦朦胧胧,谁也看不见谁,猛然间听得一声道白:“大夫哇!”嘴里还打着板,拉着过门的弦,叫板以后紧跟着就是一段清唱:“劝大夫放开怀且自饮酒,些须事又何必这等担忧?”赢来一片喝彩声,水雾弥漫中仿佛一位苍头老者道:“唱得入味,这难道是程长庚程老板?这厢有礼了!”程长庚何许人物?梨园著名老生,“三鼎甲”之首,“同光十三绝”之一,曾收马连良为徒。程长庚大吃一惊,心中怦然一动,自己明明未曾开口,为何仿佛刚刚张口应唱?后来才搞明白,竟然是九贝勒爷在学唱《借东风》。王爷、贝勒爷中的票友都好生了得,遑论其他?

京戏堂而皇之地进了皇宫。

皇帝喜好这一口,但皇帝绝不能到戏园子里去看戏,这就出现了在紫禁城建戏楼,在避暑山庄建戏台,在颐和园建戏楼。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故宫的寿安宫和宁寿宫的畅音阁,圆明园的同乐园,承德避暑山庄的清音阁,颐和园中的德和园大戏楼。有机会,一定得去走走,站在宁寿宫的畅音阁前,伫立在颐和园的德和园前,你静静地、细细地、悄悄地听,渐渐地弦丝管乐之声悠然而起,那可是皇家的堂会,想当年没有正三品的顶戴花翎是享不了那个福的。

【咸丰皇帝专唱青口老生】

乾隆、嘉庆、道光都喜欢戏曲,但比不上后来人,咸丰热衷近乎痴迷,深爱近乎沉醉,堪称帝王中的戏迷。咸丰皇帝有戏瘾,是地道的内行,很可能是位登台就能唱戏的票友。

咸丰皇帝是清入关十一位最节俭的皇帝,吃饭可以从简,仪仗可以从旧,甚至龙袍都可以缝补,但菊坛梨园之事不能有丝毫含糊。行头、场面、派场一点都不能差,更不能错。

咸丰爱戏是真爱,爱到骨头里,爱在心尖上。从圆明园的同乐园唱到寿安宫、宁寿宫的畅春阁,让鬼子们撵到热河,在承德避暑山庄只有听戏才能忘了天下的烦事。据晚清政论家薛福成的《庸庵笔记》中记载:在热河,咸丰帝无所排解,国破山河碎,除去围猎,唯有观戏。和议刚成,即召京师升平署人员到热河唱戏,乐不思蜀,沉迷其中。在避暑山庄的烟波致爽殿,咸丰每天都要戏班承应,有时上午刚看过彩唱,中午还要传旨清唱。

咸丰戏瘾大,而且是行家。咸丰听戏开的皇家堂会只招待皇家自己人,皇后、嫔妃、贵人、常在簇拥着咸丰皇帝看戏。咸丰的堂会不容外人的一个原因是为了“保密”,咸丰戏瘾上来了,难免要清唱一段。一位太监曾流传下来这样的话,咸丰皇帝不止一次站在九龙口上,打着云板,敲着单皮鼓,指挥着“场面”。九龙口,伶界有说法。京剧的乐队俗称场面,坐在上场门一侧的台口,这地方为何敢称“九龙口”?传说当年唐明皇李隆基喜打鼓,打的是羯鼓,也真下过功夫,曾经因练打羯鼓打坏的鼓槌就堆放了三四大竹筐。咸丰的鼓也打得地道专业,在京剧“场面”中,打鼓的是整个乐队的指挥,足见其功夫。说个秘密,咸丰皇帝戏瘾上来了,还要清唱,专唱青口老生。咸丰皇帝开堂会不让外人参加,就是怕损了帝威。

夫唱妇和。当年兰儿入选秀女,又晋封为兰贵人,其中有一条就是对音乐、戏曲有一种天生的聪慧、天生的灵通,为了博得咸丰的喜爱,慈禧当年在这方面没少下功夫。她不但是戏迷,有戏瘾,而且是“戏精”、戏通。慈禧当权以后,立即在颐和园修了一座比故宫畅音阁还恢弘的德和园大戏楼,五十大寿时,慈禧又花了十一万两白银购置了全套的戏装行头和道具。可谓空前绝后,单凭这一点足见慈禧对京戏痴迷到何种程度。

老佛爷的堂会就开在颐和园。

老佛爷开堂会的风格和咸丰截然不同。

咸丰虽然身为皇帝,开个堂会听个戏还藏着掖着,犹抱琵琶半遮面,自欺欺人。而慈禧开堂会听戏,摆的是谱,扬的是威,要的是派,叫耀武扬威。能去颐和园陪戏,领到“赠戏”、“赏戏”的不容易,那是一种和慈禧是不是走得近,受不受宠、得不得势的标志。那真是一种莫大的荣誉、莫大的鼓励、莫大的鞭策、莫大的激励。

据说在颐和园德和园看戏时,去“陪戏”的大臣们不是坐在官椅上听戏,而是跪在戏楼下陪着老佛爷听戏,跪多久,那要瞧老佛爷的戏瘾过足了没有,无论是夏日炎炎、酷暑逼人,还是寒冬腊月、北风呼啸。虽然老佛爷有旨,累了就回厢房休息,但大家都心甘情愿陪老佛爷听戏。当然大臣们也有大臣们的高招,他们为了跪得舒服、跪得自在,就要拉拢大太监,给太监花了银子,办了事,太监会把大臣们照顾得舒舒服服,悦悦贴贴,送茶、送水果、送烟、送点心,跪的软垫上铺的热的,摆放的高低位置恰到好处,太监伺候人的本事和戏台上名角儿唱戏的本领一样大,他们会适时把你搀出来,理由冠冕堂皇,有急报官文,然后搀着你在园子里走走,遛遛腿儿,后者把大烟具摆好,让你久旱得雨。当然,太监伺候你无微不至,你的银子伺候太监也要无所不至。据文献记载,曾有一名大臣陪慈禧老佛爷看了三天戏,光银子就花了一万八千两,成为当时的一件新闻。

【皇家的堂会要讲政治的】

但老佛爷的堂会又都“挤着”、“嚷着”、“削尖脑袋”想去,非去不行。

除了邀宠,大臣们、亲王郡王爷们都摸清了堂会的规律。开戏前先议政,戏中说角儿说戏,戏后议朝,老佛爷看完戏正处于极度兴奋中,办事效率奇高,真正达到耳听、眼看、手批,在金銮殿十天半月压着的折子,戏后就在颐和园须臾就办妥了。你参加不了皇家的堂会,你就享受不上这个待遇,该办、急办、非办不可的事就可能一拖再拖,拖疲拖坏,老佛爷的堂会讲的是政治。常常谈戏谈到当朝当事,谈角儿谈到亲王大臣,谈戏文谈到哪位的奏折,谈打鼓谈到谁的办事章法,那可都是“戏后吐真言!”老佛爷也戏中人。

老佛爷开堂会,点的都是名角儿,程长庚、谭鑫培、杨小楼、王瑶卿、卢胜奎等等,名角儿的名单都是老佛爷钦点的。老佛爷尤其喜欢谭鑫培的戏,谭鑫培乃程长庚的徒弟,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独创谭派唱法,自成一家,一百多年不变。谭派唱腔讲究低回细腻,甜美滋润,抑扬顿挫,响遏行云,讲究余音袅袅,其人去其音犹在,有绕梁三日之美。

慈禧爱听谭老板的戏,爱谭腔,谭鑫培台口一声唱,能唱得老佛爷满心舒畅。多少烦心事,多少累不完,都在一声谭唱中化为乌有,烟消云散。老佛爷亲赐谭鑫培黄马褂,可以自由出入大内,满朝文武,满清亲郡王爷贝勒公侯,有哪一位有如此待遇?光绪三十三年,谭鑫培的小女儿出嫁,谁都没想到慈禧太后愣赏送一个精致的妆奁盒,这种政治待遇,这种规格的赏赐,细数满朝官员也少。谭老板唱得好,扮得好,功夫更好!

皇家的堂会也难唱。

皇家的堂会非名角儿不行。

慈禧当年钦点《玉堂春》,亲点陈德霖扮苏三,陈老板扮苏三是梨园一绝。伶界谓之无与伦比。老佛爷懂戏,听得微微颔首,轻轻打点,面带微笑,津津有味。

苏三有段唱腔:“来到都察院,举目往上观,两厢的刀斧手,吓得我胆战心又寒,苏三此去好有一比……”陈德霖唱到此突然一个激灵,几乎出了一身冷汗,因为下面的唱词是“羊入虎口,有去无还”。这还了得?几乎犯大忌大讳,慈禧老佛爷属羊乙未年生人,她一生最忌讳“羊”字,连御膳房做羊肉也得改名福肉。但戏文不等人,鼓敲着,板打着,胡响着,陈德霖不愧名角儿,戏到嘴边改唱“苏三此去好有一比,鱼儿落网,有去无还”。

据说陈老板卸妆时,小衣全部湿透,如水洗一般,坐在椅子上几乎瘫软,陈德霖是后怕,讳字一出,去名杀头,罪莫大焉。正在其时,太监传旨,老佛爷有赏!陈德霖站都站不起来了,两行热泪不涌自出……

【大洋垒起的戏台】

晚清到民国初年,在北京城,有权没权,有势没势,红不红,紫不紫,入不入流,有没有派,就看你开得起开不起堂会?开什么样的堂会?能请来什么名角儿?

给你亮亮那时候的账单子:

光绪甲午年,在京城办个堂会,请动像谭鑫培这样的角儿,要花白银三百两,那年代谭鑫培名气刚响,价码不高,戏份为三十两白银,其他赏钱另计。

到光绪庚子年后,谭鑫培已有谭大王之称,戏份的价码已经涨至五十至一百两,没有一百五十两的白银不敢请谭大王。到宣统年间,但凡请谭大王,三百两白银是必须备下的。那时候三百两白银能买十个丫鬟,前门外大栅栏后的铺子能置一座。

到了民国,还以谭鑫培为例,堂会的戏份已涨到五百到六百大洋。民国一位财长兼银行行长请谭大王唱《武家坡》一次托出八百大洋。不是大洋垒起的堂会?就是黄金码起的戏台。有时候你办堂会,这些名角儿还要事先派人去看场地、看戏台、看环境、看东家,老北京话儿,先是你挑角儿,后是角儿挑你。

到了民国时期,上至总统,下至部长;上至议长下至议员;上至银行金融家,下至买办大商家;上至总司令,下至师团长,几乎无人不爱京戏。票友比比皆是。当时就有这么一种说法,开完总统会,装扮唱大戏,不用请名角,个个能上戏。历史推出梅兰芳,大红大紫;杨小楼声名远赫,威震梨园;余叔岩独创流派,别具一格,此三人堂会价码俱逾千元大洋。那时期北大著名教授李大钊一个月关饷三百五十块袁大头,还不能保证兑现发洋;毛泽东当时在北大图书馆作助理管理员一个月关八块大洋的饷。如果把这三位威震京城的名角儿都请到,北大人称之为“三大件齐活”,那就要轰动京城,赏钱、饭钱、礼钱,盘点下来,没有一万大洋办不成这个堂会。

测算,1918年,北京皇城根下的四合院,天棚浴缸石榴树,高墙灰瓦大开间的那种院子要400大洋一座,按现在二环以内的这种独门独院的四合院,大概要一个亿至一亿五。开办一次三大件俱齐的堂会,就可以买20多所那样的小四合院,折合人民币为20多亿元,谁听说过花20多亿元人民币听一晚上戏的?

清末办堂会,要数摄政王恭亲王奕訢。奕訢每到生日,必办堂会,那气势、那气派、那排场、那请的名角儿,端的了不得!寻遍京城不见二。

首先恭亲王的宅子就没法比,始建者为乾隆权臣大赃官和珅,和珅被查办以后是庆亲王,然后就是恭亲王。恭王府中的大戏台就是恭亲王奕訢修建的,奕訢最热衷办堂会,逢年过节、过生日、贺喜庆、办满月,只要沾上碰上靠上挨上就大张旗鼓地办堂会,过一段日子不过过戏瘾就觉得如芒在背,吃喝不香,像打秋的黄瓜连办国事朝事都打不起精神来。

恭亲王办堂会,满王府张灯结彩,也如白昼,管弦之乐昼夜不停,达官贵人的八人大轿龙一般地盘在什刹海边,从什刹海的前海停到后海,来恭亲王府唱戏的皆为名角儿,唱的都是名戏名段,当时最有名气的《同光十三绝》即清同治、光绪年间的十三位生旦净末丑的名角儿,几乎都被请到恭亲王府上献“真玩意儿”,价码、赏钱、赐物都不提,关键是一种荣誉,在恭王府的大戏楼唱过。清末的重臣都到恭王府看过“赏戏”,奕訢也不会含糊,不但生旦净末都能扮,而且打鼓、司琴样样通。真人面前无假话,角儿们深知,个个都拿出通身的本领,人人下场卸妆时都是净湿小衣。

奕訢和慈禧一样,戏前精神,看戏精神,戏后更精神。许多难办的事情都是在戏后拍板定案的。据说当年外国领馆找茬,给中国清政府出难题,奕訢的办法是办堂会,请洋鬼子看戏,看得洋鬼子傻眼后干瞪眼直到闭上眼瞌睡。当然也有洋鬼子看戏不傻眼的,李鸿章当年也按奕訢的办法折磨洋大人,不同的是李大人更高一筹。李大人在堂会一边听台上唱戏,一边冷眼观看请来的外国领事大人的表现。看完戏,送走客,他把总理衙门的人留下说,以后遇见英国、俄国、日本领事来衙门办事,说话办事一定要小心,没瞧见这三个外交使馆的领事,戏听得都比我入迷,节点打得都比我准,出门哼哼的都是带着股正宗的谭派唱腔。遇见他们就当遇见鬼。

那年那月真离不开堂会。

恭亲王的堂会办得那叫轰轰烈烈。堂会一散,老爷子仍然兴致勃勃,提笔就赋诗,把他张灯结彩,丝竹高奏的演出描绘得淋漓尽致。“蜀琴欲奏鸳鸯弦,华屋樽开月下天。银烛树边长似画,金兰同好共忘年。”

没有不散的筵席。1936年,在恭亲王府居住的奕訢之孙,著名画家溥儒为其母项太夫人祝寿,在恭王府的大戏楼办了最后一次堂会,当时以梅兰芳为首的名角儿纷纷前来献艺。“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”恭王府的堂会辉煌不再。

随着慈禧最后闭上双眼,皇家的堂会如江河日下,败叶纷纷,连德和园大戏楼上都开始燕子筑巢,皇家的堂会渐渐只成为太监们和那些文遗老遗少们憧憬的梦寐。随着恭王府的衰败,王府的堂会已成明日黄花,恭王府昔日堂会办得地动山摇般的辉煌,如今王府的大戏楼上竟然挂着一张张蜘蛛网,戏台上堆满了杂物。全京城40多家王府再也没有一家能办得起堂会了,如残日西坠,如落叶秋风,如镜中花水中月。一位八十多岁的贝勒爷的老代,说起当年他们先人开的堂会来,那一脸深纹厚皱里竟然发出青春的回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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